一战老舰竟双杀二战顶尖潜艇王牌，是运气爆棚还是靠绝密装备？

1940年夏季，随着法国沦陷，德国海军在大西洋沿岸获得了位置优越的前进基地。邓尼茨麾下的潜艇再也不必绕行北海，可直接从比斯开湾出击，大大缩短了前往北大西洋的航程，同时补给和维修也不用返回德国本土，作战效率明显提升。与此同时，英国海军的部分兵力被从护航行动中抽调出来防备德军可能的登陆行动，加上失去法国海军的支援，又要增兵地中海应对意大利的参战，使得航运护航力量有所削弱。上述因素导致大西洋之战的胜利天平暂时向德军倾斜，德军潜艇部队迎来了二战中的“第一次欢乐时光”，邓尼茨潜心研究的集群战术，即狼群战术开始显现出威力。从1940年7月到1941年3月间，被狼群吞噬的盟国和中立国商船多达381艘，总吨位超过200万吨。

■这幅画作表现了一艘从法国比斯开湾沿岸基地出击的德军潜艇与一艘巡航归来的友艇相互致意，背景中可见U艇洞库。法国基地的启用极大便利了德军潜艇的作战。

在此期间，德国海军涌现出一批王牌艇长，其中战绩最突出、声誉最响亮的是U-47艇长京特•普里恩、U-99艇长奥托•克雷齐默尔和U-100艇长约阿希姆•舍普克。普里恩早在1939年10月因为奇袭斯卡帕湾，击沉“皇家橡树”号战列舰而震惊世界；克雷齐默尔是邓尼茨手下头号“吨位王”，二战中潜艇最高击沉吨位记录的保持者；英俊帅气的舍普克不仅是出手狠辣的水下杀手，更因为狂热的信仰而被树为宣传样板。到1941年初，三大王牌都击沉了超过15万吨的商船，在战绩排行榜上遥遥领先，并且都获得了当时德国最高军事荣誉橡叶骑士十字勋章。

■在“第一次欢乐时光”中表现抢眼的三大潜艇王牌（由左至右）：普里恩、克雷齐默尔和舍普克。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三位战争前期的潜艇战明星竟然在1941年3月同时陨落。3月7日，普里恩的U-47在爱尔兰海域攻击OB-293船队时失踪，可能被英军“狼獾”号驱逐舰击沉，无人生还。时隔仅仅十天，U-99和U-100在袭击HX-112船队时竟然双双被击沉，舍普克毙命，克雷齐默尔被俘！将三大狼王斩落的却是一群一战时期建造，服役超过20年的老式驱逐舰！U-47的损失细节无从查考，但U-99和U-100的最后一战留下了详细记录，下面就让我们看看英格兰的一战老兵们是如何斗败德意志最凶狠的海狼。

HX-112船队于1941年3月1日从加拿大哈利法克斯港起航，驶向英国利物浦，共有41艘商船，其中大部分是油轮，装载着英伦三岛急需的燃料。受到护航舰的航程限制，英国海军当时采取了分段护航体制，由多支护航队轮流护卫，而3月15日与船队会合的第5护航群肩负着最艰巨的任务，它们将护卫船队通过德军潜艇活动最为猖獗的西部入口海域，这是每一只船队在抵达英国港口前都将通过的一道鬼门关。

■航行在北大西洋上的盟军护航船队，每支船队通常由30～50艘商船组成。

第5护航群是英国海军新组建的专职护航部队之一，群指挥官是唐纳德•麦金泰尔海军中校，他将指挥5艘驱逐舰和1艘护卫舰为HX-112保驾护航。不过，他手下的战舰看起来不那么精良，多是一战时期建造的老式驱逐舰，旗舰“步行者”号和“志愿者”号属于W级，“范诺克”号属于V级，“红玛瑙”和“弯刀”号为S级，另有1艘应急建造的花级护卫舰“风铃草”号。但是，上述驱逐舰在加入护航群前接受了专门的反潜强化改装，以“范诺克”号为例，该舰拆除了后部鱼雷发射管和Y炮位的102毫米主炮，增加深弹抛射装置，搭载50枚深弹，并可同时投掷10枚深弹实施反潜攻击。此外它还安装了一部286M型雷达，赋予该舰一双穿透夜幕的电眼，让航行在水面的德军潜艇无所遁形。

■第5护航群指挥官麦金泰尔中校，他后来成为英国海军中的反潜专家。

3月15日夜间，一路都平安无事的HX-112船队终于被海狼盯上了。由弗里茨-尤里乌斯•伦普海军上尉指挥的U-110发现了HX-112，并通过水面攻击重创了一艘油轮。“弯刀”号发现了U-110，并召唤“步行者”和“范诺克”号前来支援，3艘驱逐舰对U-110展开深弹攻击，迫使潜艇深潜，掩护船队离开危险水域。尽管如此，逃过攻击的U-110在3月16日晚些时候再度追上船队，并将其位置通报给其他潜艇。不久又有四头海狼闻讯而至，准备对HX-112实施围猎，它们是福尔克斯上尉的U-37、肯特拉特上尉的U-74、克雷齐默尔少校的U-99和舍普克上尉的U-100！两大王牌潜艇齐至，第5护航群初次上阵就遇到了最难缠的对手。

■1940年11月，U-100潜艇在巡航时，艇长舍普克站在指挥塔上使用望远镜进行观察。

3月16日晚间10时，技高胆大的克雷齐默尔指挥U-99成功突破了护航舰的警戒幕，潜入到船队中央，并以他最擅长的水面鱼雷攻击展开最疯狂的杀戮，在一小时内发射鱼雷8枚，命中6艘商船，击沉5艘（包括3艘油轮），每艘商船的吨位都在5000吨以上。从船队阵列中央接二连三地传来爆炸声，求救的信号火箭和照明弹频频飞上夜空，形势变得十分紧张而混乱，让护航舰们应接不暇，疲于应付，它们一面在船队外围来回奔走，防备其他潜艇浑水摸鱼，一面又要忙于营救遇袭商船的幸存者。

■这幅画作表现了U-99潜艇从水面发起鱼雷攻击的场面。

3月17日凌晨1时30分，让英国人焦头烂额的局面突然迎来了转机。“范诺克”号上还在测试的雷达突然捕捉到可疑的回波信号，经过确认是一艘在水面航行的潜艇，这是二战中英国海军第一次使用雷达发现潜艇！舰长詹姆斯•德尼斯海军少校向附近的“步行者”号通报了情况，两舰立即向潜艇出现的方位加速航行，准备协同攻击。那艘潜艇也感受到危险，紧急下潜，但是2艘英军驱逐舰在声呐的引导下连续投掷深弹，压制目标。此后，“步行者”号调头救援遇险商船，留下“范诺克”号继续监视。

■英国海军“步行者”号驱逐舰，属于W级驱逐舰，1918年服役。

被“范诺克”号用雷达锁定的正是舍普克指挥的U-100，他试图在夜幕掩护下从水面靠近船队，却出乎意料地暴露了。英军驱逐舰的深弹攻击相当准确，U-100的艇壳在剧烈的冲击下严重破损，大量进水。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挣扎后，舍普克意识到潜艇已经濒临沉没边缘，他下令冒险上浮，寻找机会逃脱，或者与英舰拼个鱼死网破。大约凌晨3时，U-100刚刚浮出水面就沮丧地发现“范诺克”号仍在原地守候，后者同样看到了潜艇，双方相距很近，以至于驱逐舰的主炮俯角不足，难以击中低矮的潜艇。德尼斯舰长果断下令开足马力，直接撞向U-100！

■表现“范诺克”号向U-100发起冲撞攻击的情景模型作品。

对于重伤的U-100来说，能够浮出海面已是勉为其难了，面对直冲过来的英军驱逐舰已经没有余力进行规避。那些在甲板上操纵武器准备做最后顽抗的德军水兵看到对手这幅架势，顿时失去了勇气，纷纷跳海逃生，只有艇长舍普克还站在指挥塔上大声呼喊，鼓励部下继续战斗。夜晚海面上的能见度很低，加上“范诺克”号的涂装产生的错觉，使得舍普克发生了误判，他认为驱逐舰将从艇尾擦过。然而“范诺克”号锋利的舰首直接切进了U-100的艇身，撞击了指挥塔，舍普克的身体被夹在变形的舰桥侧壁和潜望镜之间，动弹不得。“范诺克”号见U-100并未沉没，于是倒车后退，接着又对准潜艇指挥塔进行了第二次撞击，将舍普克撞死在舰桥上。同时U-100的艇身在猛烈的撞击下开裂进水，迅速沉没，44名艇员中仅有6人被英舰救起成为战俘，包括舍普克在内的其余38名艇员殒命海底。

■1940年秋季，U-100全体艇员在法国洛里昂基地的合影，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未能幸存。

撞沉U-100的“范诺克”号不久接到“步行者”号的信号，开始追击另一艘潜艇，那就是攻击得手后正要开溜的U-99。在被“步行者”号发现后，U-99紧急下潜，但依然难以摆脱声呐的追踪，遭到精准的深弹攻击，英舰投下的深弹几乎就在潜艇身边爆炸。U-99的螺旋桨被炸坏，仪表大多失灵，引擎停止运转，艇身严重变形，最可怕的是潜艇开始不受控制地下沉。最终，在水下230米深度，望着指针已经到底的深度计，克雷齐默尔明白自己的好运到头了，潜艇的状况已经无可挽回，于是下令吹除压载水舱上浮。

■撞沉U-100的“范诺克”号驱逐舰，属于V级，1917年服役。

当满身是伤的U-99冲出海面后，立即被“步行者”和“范诺克”号发现，两舰用探照灯牢牢锁定潜艇，猛烈开火。密集的水柱将潜艇包围，炮弹破片将艇壳打得叮当作响，让艇员们心惊胆战。但是，英国人有意避免直接击沉U-99，并尝试将其俘获。面对如此绝境，克雷齐默尔除了弃艇投降外没有其他生路，他命令所有艇员穿上救生衣，并安放炸药将潜艇炸沉。然而，由于舱门变形，艇员无法取出炸药，只有打开通海阀自沉。此时，U-99已经开始下沉，但速度十分缓慢，而另一边英舰正在靠近，甲板上聚集着准备跳帮的登船队。最终，U-99的轮机长自愿返回艇内，打开通海阀与艇同沉。包括轮机长在内，U-99上共有3人阵亡，其余40人被俘。作为德军头号潜艇王牌的克雷齐默尔就此结束了狩猎生涯，只能在加拿大的战俘营中度过战争余下的时光。

■1941年6月，邓尼茨在圣纳泽尔码头上迎接归航的U-94潜艇。三大王牌的陨落沉重打击了德军潜艇部队的士气，令邓尼茨心痛不已。

在连续击沉U-99和U-100后，德军狼群的攻势被遏制了，HX 112的其余船只都平安抵达目的地，最终有5艘商船被击沉，另有2艘被击伤，损失仍然相当大。但是德国人付出的代价更为高昂，他们失去了两位最有经验且战绩最高的资深艇长，连同十天前失踪的普里恩，三大潜艇王牌竟在短时间内尽数损失，让邓尼茨心痛不已，他被迫将潜艇从冰岛以南海域撤出，转而部署到新的狩猎海区。邓尼茨在战后撰写的回忆录中特别表达了失去三位出色艇长的惋惜之情，并将这些事件描述为“莫名其妙”。其实，U-99和U-100的同时沉没虽然存在巧合和偶然的因素，但更主要地应归因于英国护航力量的增强和英军官兵的奋战，尤其是雷达在反潜战斗中首次证明了价值，HX-112护航战作为一场具有转折意义的胜利被载入大西洋之战的史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