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西域西部的重要国家,于阗一直都丝绸之路上的重要一环,同时也是东西方交通线上的十字路口。但这个国祚超过1000年的王国,却将自己的王室先祖追述到了阿育王时代的印度。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于阗的起源当然并非印度,但因为贸易和地缘政治因素而深受印度文化的影响。所以也就有了建国始祖源自印度的说法。这恰恰也说明了于阗在当时印度-中亚文化东传过程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
于阗起源于历史上的斯基泰-萨卡人东扩
于阗的土生人口,其实属于早期动迁的斯基泰-伊朗移民。大约在公元前1000年后,他们就开始进入当地,并在之后的2000年里成为了当地的主要人口与文化载体。所以,至今发现的大部分于阗文书,都使用着一种东伊朗系的方言书写。此时的印度,既没有佛教也没有阿育王的孔雀帝国,自然谈不上印度起源。
早期于阗货币上的骏马形象
但就是在如此早期的时代,后来的丝绸之路贸易就已经自然产生了。虽然类似的线路还存在数条,于阗本身所在的南疆路线却是去往印度河流域最方便的途径。这也让该地区在日后的发展中,经常受到印度文化的辐射。
于阗古文字也属于东伊朗语系
大约在公元前3世纪,于阗应该已经开始接触到印度来的佛教文化。虽然有中亚的巴克特里亚希腊人阻隔他们与印度孔雀帝国间的直接联系,但丝毫挡不住过往商贾和专业传教士的影响。阿育王在帝国疆域稳固后,曾经大量派出佛教僧侣到外部世界传教。最远的一些人曾经抵达过希腊雅典,距离跟进的于阗也应该在这个时候就受到了影响。这也算是印度文化首次对当地的大力度传播。
孔雀帝国与于阗之间 隔着巴克特里亚希腊
当然,真正让印度文化大量进入的还是公元1世纪后期开始的贵霜帝国。尤其是在著名的迦腻色伽国王时期,贵霜帝国的首都从兴都库什山以北的巴克特里亚城,搬到了山脉以南的莲花城(今日的白沙瓦)。帝国的疆域也从恒河流域的边缘,一直延伸到费尔干纳盆地与东面的西域西部城市。于阗就在这一时期,做过贵霜的附属势力。迦腻色伽本人也有保护佛教徒,继承人中不乏以佛教为主的君主。于阗的佛教和印度文化,就在这个时期定型。
贵霜时代 于阗毫无阻拦与南方的印度联系大大加强
这种因地缘政治而带来的文化成果,在贵霜之后的白匈奴帝国时代依然奏效。白匈奴人以河中起家,很快就占据了阿富汗和北印度地区,继而东进到西域。他们等于在地缘上维持了于阗过去在贵霜时代的地位。大量从印度来的商队,会经过开伯尔山口北上,再翻过帕米尔边缘山麓抵达于阗。
从于阗南下印度河流域 是丝绸之路上的捷径之一
何况从贵霜时代开始,佛教僧侣本身就控制着相当比例的东西方贸易。遍布各城市的寺庙,也是商队休息和储存货物、资金的商馆。所以,非常倚重商业收入的于阗,也不可避免的被佛教文化所浸染。从这里向东的商人或僧侣,也对中原早期的佛教发展有着很重要的影响。不少中亚和印度的高僧,都通过于阗进入汉-魏-晋-北朝境内,影响力至今都随处可见。
3-5世纪的于阗佛寺遗址 同时也是贸易路线上的商站
也正是在这个时期,于阗的斯基泰系贵族开始有了先祖来自阿育王时代的印度说法。实际上这种自我宣布和追认,往往有着比较现实的深层次因素。首先就是上面提到的宗教+商业因素,其次就是于阗屡屡遭遇北方和西方的游牧/半游牧势力威胁,需要在文化上保持一种逼格更高的自我意识。最后,以佛教经文上的圣主后裔自居,也是向东方输出文化与商业行为的宣传需要。
白匈奴时代 于阗的国际地位没有任何变化
在白匈奴的帝国被波斯-突厥联军摧毁后,于阗的文化和经济地位也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即便有唐朝军队的西征和西域都护府的建立,也是如此。于阗继续扮演着东西方世界的十字路口角色,并用佛教文化不断影响东方世界。但佛教文化已经在印度本土衰微的时代,于阗俨然成为了佛教在北方世界的中心。
印度传统的湿婆神 也有在于阗文化中出现
一直到伊斯兰化的突厥势力开始在西北地区出现,于阗的生存才受到真正的严重威胁。王国晚期的历史,就是一部四处拉佛教盟友对抗喀喇汗国的战争史。以于阗为核心的西域佛教势力,一度还对喀喇汗国控制的西域城市进行过宗教圣战。当然,由于国力和军事水平的差距,这场长期战争最后还是以于阗灭国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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